酒

【酥肉】 Hesitate

「我听着那少年的声音
   在还有未来的过去
   渴望着美好结局
   却没能成为自己」

「一」

猛的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窗子映进来。

苏芮琪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周围的黑暗与入睡时记忆中的一片明亮相差太多，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仿佛自己是一个飘荡在空中的灵魂。苏芮琪稍微晃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点开手机查看搅醒自己的罪魁祸首，是一条好友验证。

只有一个名字，刘人语。

你最好长的很好看，否则我真是要因为你吵醒我两天来的第一个良好睡眠而骂死你。苏芮琪这样想。

对面发来一条消息

-刘人语

-嘿
-一个学校的吗

-不是，我初中
-比你小两岁

-噢

-聊聊天吧
-我好无聊的

苏芮琪是一个及其不喜欢且不善于沟通的人，尤其是与这种陌生人。可这次竟鬼使神差的与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家伙聊了起来，居然没有熟悉的厌烦念头。

「二」

那时的苏芮琪刚刚和初恋分手没多久。这个人表面看着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其实长情的很。

她对待感情方面的事格外挑剔，很难轻易去喜欢一个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如若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没个两三年又是走不出来的。

苏芮琪本以为这个刘人语和其他人一样打完招呼就没有下文了。她乐得于此，这样就不用强迫自己做一些不喜欢且尴尬的交流了。

可这个刘人语偏偏每天晚上都要来找自己聊天。小孩子开朗的很，苏芮琪压抑了两个月的心情也因为她的话好转了许多。

诶，这个小家伙蛮有趣诶。

苏芮琪偷偷“了解”了一下这个刘人语，长的怪好看的呢。

只是这个小家伙总会管苏芮琪叫“猪”，莫名其妙的。苏芮琪也不甘示弱的回击叫对方“菜鸡”。两个人经常像小学生一样为这个昵称能吵上五分钟。

刘人语问过苏芮琪为什么不开心，苏芮琪把前任的事情讲了一遍。对方只是听着，然后安慰她，顺便把自己和好朋友的矛盾说给了苏芮琪听。

苏芮琪最不擅长安慰人，只给对方发了一句

-唉，都会好的

-是呀，你也会好的

刘人语这样回复她。

又一次日常聊天中刘人语约苏芮琪周六出去玩。苏芮琪怕生怕尴尬，想着两人刚认识不到半个月，内心羞涩的很。最终还是拗不过刘人语答应了她。

两个人约在商场见面，苏芮琪初见刘人语只觉得，诶，这个人怎么比照片上还要好看阿。

简单吃了个饭互怼一通，苏芮琪说去江边走走吧。

正好赶上日落，两个人坐在江边的台阶上发呆。苏芮琪正准备拿出一根烟吸，却突然被刘人语问到，有烟吗。

“小孩子抽烟可不好哟”

刘人语抢过她藏在左手的烟盒，拿出一根烟点上

“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说的好像你跟我爸似的”

说罢，又拿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塞进苏芮琪嘴里

“给你，堵住你的嘴”

这次网友见面以两个人互相叫嚣着“菜鸡等下次见面打死你”而结束。苏芮琪想，这个小家伙好像也没有很讨厌的样子。

「三」

苏芮琪又从下午睡到了晚上，睁开眼又是熟悉的漆黑，又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只不过这次不是一声震动，而是一连串催命般的。

陌生号码。

苏芮琪接起电话没好气的问到，“谁阿？”

“你是苏芮琪吗”

是个女生。

“阿。。我是”

“那个，我是刘人语朋友，她喝多了你能过来吗”

“你怎么有我手机号的”

苏芮琪起身坐好，清醒了不少

“这是刘人语手机”

“噢”
“不好意思阿，我可能过不去”

“你真的过不来吗”

“是阿，我真的不太方便。麻烦你们照顾她一下吧”

苏芮琪觉得自己有点儿懵，刘人语怎么有的自己手机号呢，她喝多了她朋友叫自己过去干什么呢，我又不是她对象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你不知道吗”对面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啥？我知道啥阿”苏芮琪更懵了

这咋回事儿呢？

“刘人语她喜欢你。你真的不知道？”

苏芮琪一度以为自己还没醒过来只是在做一个噩梦。

“啥？她喜欢我？你快别闹了这位姐姐，我俩刚认识一个月阿。”

“我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诶呦喂我也没跟您开玩笑阿，我真是不知道阿”
“我......”

苏芮琪正想开口说话，就听电话传来刘人语的怒吼

“罗奕佳！背着我和哪个男人打电话呢！”

苏芮琪不知道那个叫做罗奕佳的人和刘人语说了什么，只听到三秒钟后刘人语用及其矫揉造作的声音说道，

“喂，苏芮阿”

“...是我”

“那个，我没喝多，没事儿，罗奕佳她这人八卦，你别理她。然后那个她跟你说啥你都别信阿，好了就这样”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留下苏芮琪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苏芮琪觉得这信息量太大了。

还没等她从上一个电话中缓过神来，手机又响了。

“喂，还是我，罗奕佳”
“那个刚才电话被刘人语挂了，我接着和你说。对了，你真的过不来吗”

姐姐你还要我说几遍我真的过不去。

“行吧，说到...对，你就真的不知道刘人语喜欢你？”

姐姐你还要我说几遍我真的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真是奇了怪了，刘人语跟我们所有人都说了她喜欢你的......”

苏芮琪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点儿想笑。

只是对面的话再一次被刘人语给打断了

“罗奕佳！！......喂苏芮阿，别听她瞎说阿，好了挂了再给你打电话不要接了阿，晚安”

苏芮琪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四」

只是那次之后刘人语仿佛失忆一样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苏芮琪也巴不得她是真的喝多忘了，这太尴尬了。

两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扯皮互怼，可苏芮琪总感觉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刘人语还是会和她撒娇，却总会有意无意的提到恋爱方面的事。苏芮琪会无意识的提到前任，刘人语只是敷衍的说着会好的。

有一天苏芮琪的朋友突然告诉她，她同桌一直在向她谴责自己。苏芮琪不明就里，我也不认识你同桌，谴责我干嘛阿。

“她认识刘人语。她说你天天想着你前任，这边还吊着刘人语，仗着人家小姑娘喜欢你就欺负人家。”

苏芮琪真是百口莫辩了。

「五」

其实苏芮琪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可能自己也真的喜欢上刘人语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什么事都想第一时间和她说，怎么会任凭她怎样欺负自己都只是笑笑受着，怎么会每次喝醉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可是又和自己思维中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有些不对。

况且自己和刘人语家庭条件相差实在悬殊，甚至自己和她周围的朋友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苏芮琪实在是没有那个信心，除了爱意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刘人语。就算她刘人语敢接受，苏芮琪自己都不好意思这样对她。

苏芮琪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奈，似乎自己除了能对刘人语说我喜欢你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刘人语帮自己。

虽然说社会开放了许多，但自己终归还是个女生，还是个学生。就算她努力学习为了以后可以给刘人语一个更好的未来，可时间多宝贵阿，她怎么敢让对方等那么多年只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她发自内心的认为，刘人语值得一个比自己好很多很多的人。

但又要怎么面对这一切呢。

「六」

苏芮琪为了庆祝期末考试结束，和自己最好的几个朋友喝了个大醉。

把那三个人差不多都送走之后，苏芮琪坐在花坛边给刘人语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刘人语找到了苏芮琪。手上打着嘴里骂着“苏芮琪你丫要是再喝这么多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苏芮琪只是任由刘人语撒着气，笑嘻嘻的看着她说想去江边。

两个人沿着江沿缓缓走着，苏芮琪说累了，然后转身坐在护栏下边的台阶上。

刘人语站在她面前。

虽已是半夜一点，但正值夏日，出来散步的人还是不少。江水映出月亮的光辉，周围都被黑暗笼罩着，只有远处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亮着。

苏芮琪借着月光看着刘人语的脸，再加上喝醉的缘故，视线模模糊糊的，可这种朦胧感，还挺美的。

苏芮琪朝着刘人语伸出双臂

“过来我抱抱”

刘人语往前一步，被苏芮琪紧紧的抱住。

这个人阿，喝多了怎么这样阿。

苏芮琪抱着刘人语不肯松手，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化成风离去一样。

刘人语双手搭在苏芮琪肩膀上环住她的脖子，轻轻的抚摸着她，“好啦，我在这儿呢”

苏芮琪在她怀里蹭了蹭，没有说话。

她感觉刘人语我喜欢你这七个字马上就要从嘴里冲出去了，可最终还是压了下来，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晚刘人语还是没有等来那句“我喜欢你”

「七」

暑假里爸妈因为工作忙把苏芮琪送去了深圳奶奶家里。

刘人语在这边白天逛街晚上蹦迪日子自在的很，苏芮琪在那边白天睡觉逗狗看风景晚上喝酒追剧打游戏，过的好似在人间天堂。

两个人过美国时间一般天天从晚上聊到天亮。

那天晚上刘人语说出去喝酒，可身边朋友都是一对一对的，一定要苏芮琪陪她说话。苏芮琪也只好放下手中的游戏专心陪她聊天。

两三个小时后苏芮琪打电话过去，却听得那面的刘人语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苏芮琪气急败坏让刘人语赶紧打车回家，“你真是想急死我，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喝那么醉还没人送你回家，刘人语你有没有点安全意识阿”

刘人语撒着娇哄苏芮琪不要生气，告诉她自己晕车到家再给她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苏芮琪再次接到了刘人语的电话，对面却说自己又买了一瓶白酒在楼下散步呢。气的苏芮琪恨不得马上飞回去打她一顿。

刘人语却笑嘻嘻的说自己没事儿，而且楼下挺多人的。

苏芮琪气到没脾气，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直听着她讲话。

讲着讲着就沉默了，好久之后，刘人语突然说了一句，苏芮琪，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啦。

苏芮琪听着，懵懵懂懂的，只回她一句难道我们以前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那边停顿了两秒，然后笑着说是阿，当然是了。

苏芮琪半认真半玩笑的问她，刘人语，你是不是喜欢我好久了。

刘人语依然笑着，说没有。

苏芮琪又问了一遍，刘人语又否认了一遍。

苏芮琪不知道为什么也笑了起来，也更认真了，你说实话，刘人语，你别骗我。

电话那边的刘人语突然不笑了，她说

“是啊苏芮琪，我很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可是那能怎么样呢”

“苏芮琪你说，又能怎么样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

那通电话一直从凌晨三点聊到早上七点。苏芮琪记不太清她们后来都说了什么，总之聊的很开心，仿佛之前那段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

「八」

苏芮琪从深圳回去之后只见过一次刘人语。

那时苏芮琪和朋友们正喝的酣畅淋漓，突然被好朋友戳了一下

诶，你看那是不是刘人语。

苏芮琪眯着眼睛顺着朋友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阿苏芮琪”

“...是阿，好久不见了”

明明才两个月没见，怎么好像分别了几年一样。

“坐下喝杯酒吧”

“不了，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好吧，那我能，送送你吗”

“当然”

苏芮琪和刘人语一路无言，直到分别的路口。

刘人语转过身看着苏芮琪，她说，我好想你阿。

苏芮琪只觉得眼眶里有液体突然涌了出来，她说，我也好想你阿。

刘人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了苏芮琪一下。干嘛了，猪，搞的好像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苏芮琪也笑了，菜鸡，照顾好自己。

「九」

两个人应该都没有想到刘人语一语成谶了。

苏芮琪感慨，这么小的一个城市，却大到我再也没有见过你。

两个人很有默契一般，慢慢没有了联系，谁都没有再打扰谁。

就这样走散了。

苏芮琪还是会昏睡一个下午然后在漆黑的傍晚突然醒来，只不过不再是因为手机的震动了，而是她总会梦见刘人语。

她会梦见刘人语冲自己撒娇要好吃的，她会梦见刘人语和自己玩闹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她会梦见刘人语紧紧抱着自己哭着问为什么要离开她。

次数太多，她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过去。

她突然想起了poi里的肖。如果一个人分不清所发生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那该有多痛苦和绝望阿。

苏芮琪打开微信，和刘人语最后的聊天记录，是八个月前一人一句的新年快乐。

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把备注从语宝改成了刘人语。

她来时躲不掉，她走的静悄悄。

「十」

苏芮琪后来有听到刘人语交了一个新男友。很帅，门当户对，对她很好，他们很般配。

菜鸡，你要幸福阿。

苏芮琪点开关于刘人语的那条备忘录，记下了最后一段话

正式说了再见的爱恋，便没有再那么令我感到遗憾。真正让我不经意想起时心中总会隐隐作痛的，是那些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曾经真实存在过，可现在却清楚的知道它已经消逝的感情。充满遗憾。

「番外」

苏芮琪坐在公交上看着窗外的街道发呆。她记得刘人语的家就在这条街上。

窗外闪过一个身影。

苏芮琪猛的回过头去追寻那个身影，可车已经开动了。

她拿出手机给朋友发了条微信

-我刚才好像看见刘人语了。

两分钟后，手机传来震动

-不能吧

-你可能只是太想她了。